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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夜来风雨声(1 / 2)


要给仙帝讲那次的劫世,阮离就不得不回忆起被一箭穿心的那日。

虽说情劫嘛,少不了要去死一死,但那次可真是渡劫生涯的一大败笔,印象最深的一次失利。

那天的寒星站在水榭高台上,残阳如血,国师府上围满了二皇子的私兵,阮离和一众秦楼妓子们被刀剑架住脖子按在地上,二皇子扬声:“寒星,你若交出血晶,尚能保你这些情人们一命。”

身为寒星情人们的其中一个,阮离冷静的没掉一滴眼泪,和周围哭哭啼啼的女人们形成强烈对比。

但在寒星眼里,他们都一样。他的眼底没有温度,没有这些情人们的半分影子。

地上的青石子硌得阮离膝盖疼,他脑子里跑过许多的情景,最鲜明的莫过于这一切发生前,寒星还曾对他许诺:“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二皇子亮起兵器逼寒星快做选择,水榭中的寒星嘴角带了嗤讽,吐出淡淡两个字来:“放箭。”

那一刻阮离终于明白,无情果然最无敌,他修无情道怎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他死的不冤。

那世的寒星是大雍国师。他手上那枚血晶,和康昶带进来的斩六合一样,也是他本人的法器,到了化劫珠里,力量被封印,但仍出脱于世。

因他有预测风雪之能,被大雍的王封为国师。

久了便流出传言,说国师手上有件法宝,名曰血晶,得之可号令天下。俗得不能再俗的传言,可惜人性不能免俗,见寒星如此厉害,便信以为真的眼红。

血晶得靠吸食活人的血气方能维系法力,于是国师府上情人不断,表面上是寒星风流,三五不时从秦楼楚馆买些男□□妓回来养着,实际上他挑的都是些走投无路的,这种人口风紧,带回来养着供血晶成长,还能让二皇子觉得他荒淫无度,不成气候。

二皇子视寒星为眼中钉,肉中刺。因为这个国师的确有点东西,偏偏是辅佐大皇子的人,难以策反,最好除之后快。

阮离就是二皇子买来送给国师的礼物,也是安插在国师府的细作。他借来的身份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昔年受二皇子恩,一直忠心图报。

阮离一开始的计划呢,是进了国师府,藏好细作的身份,兢兢业业当个小情人,等寒星对他动了心,你侬我侬的时候再出卖了他,这便是情苦,是个没什么错漏的情劫。

但进了国师府才知道,寒星上神的心可是石头做的呀,别说对他动心了,不拿他喂血晶都要谢天谢地。

任阮离施遍浑身解数,国师大人就是分毫不为所动,还嫌他太过积极主动,把他的宅院发配到了最冷僻的角落。

他好歹是二皇子送来的人,哪怕是做做表面功夫,也不该如此亏待他,可寒星不按常理,他入府七日,全府上下都知道他失宠了,人尽可欺。

阮离只好及时调整计划,干脆先出卖了二皇子,得到寒星的信任,一心攻下寒星再说。

但是怎么再见到寒星是个大难题。

寒星没事并不来看他那些情人,宴会、出行通常也不带他们,一群男男女女在宅子里自得其乐的斗,把国师府整的跟战场一样凶险。

同时也因为阮离是二皇子送的人,寒星对他有戒备,更不会叫他来接触血晶,所以,他一没有利用价值,二没有恩宠,难呀。

不过后院争宠这种事怎么难得倒一个情场老手呢,阮离回忆了一下从话本里学来的技巧,总结一下,一般都是靠才艺先吸引一波注意。

简单!才艺嘛!……他好像没什么才艺。

琴棋书画样样不精通,唱歌走调,跳舞不协调,硬说爱好那就是对照料植物很有心得,难道给寒星表演一个挖土,除虫,爬树剪枝,草编绿帽?

……也不是不可。

于是阮离就大展手艺,编了好些玩意儿,托下人送去给国师。

谁知第三日真把国师大人给招来了。

只不过,跟寒星一道来的,还有住阮离隔壁院小妾,小姑娘生得水灵,可惜心眼没随她样貌一样的好,冲上来就哭唧唧指证阮离要毒害她。

证据是一盆金盏花。

花是阮离送的,他这两日摆弄院里的草植,见金盏开的好,就移植了几株随手送给隔壁院,有花同赏而已。

小妾怀里抱着只凉透了的三花猫,叫家医给寒星呈上花被下毒的证据,又毫无新意地讲述还好猫儿顽皮替自己挡了一劫,否则差点用花瓣泡茶云云。

阮离大觉无聊,待她说完,上前翻了翻盆中泥土,用手掐下一截花枝,碾了汁液凑到鼻下轻嗅,半晌,蓦地伸出舌尖一舔。

寒星皱眉拦了他一下:“既是有毒,你找死?”

阮离示意自己没事:“根部无毒,只有花叶短短一日便枯萎成这样,毒应该是被直接涂抹在叶片上,看死状,的确是大夫刚刚说的那种剧毒。毒性辛辣,金盏不是什么耐热的品种,涂抹不出半个时辰就会发黑,叶片萎缩。如果我要投毒,肯定不做的这么蠢,应该是把慢性的毒液浇在土壤里,让花充分吸收,延长死期,又不易被察觉。”

小妾目瞪口呆。

寒星若有所思地看着阮离:“这么说,你确实懂毒。”

阮离微微一笑,没有否认。反正他也要“投诚”,身为二皇子派来的奸细没有点手段也不正常,让寒星发现自己用价值,是现阶段的目标。

“他说的,你听到了?”寒星面无表情地对小妾道。

小妾一时没领悟寒星的意思,是怀疑阮离还是不怀疑呢?

“你觉得呢?”寒星又看向家医。

家医却最是知道国师脾气,一言不合容易小命不保,他连忙拱手,头快低到肚子底下:“这位公子言之有理,想来不是他投毒。”

寒星再度看向小妾:“想好怎么编了吗?”

小妾看样子太小瞧阮离,又不足够了解寒星,连后招都没有,脸上青一阵紫一阵,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寒星手一抬,阮离还未解其意,小妾整张脸先没了血色,扑通一声跪下来求饶:“妾是一时糊涂……”

然而寒星身边的手下已经上前,在她膝盖挨地前就把她拖住,半拖半拽带了下去。

如此雷厉风行,的确是那位上神寒星的作风。

至于人怎么处置,阮离就不知道了。

寒星已经迈着步子往他屋里走,路过他时,甩下一句:“进来。”

寒星会来阮离这儿,其实不是为小妾撑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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