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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难道平民的血不是红色的吗?(1 / 2)


荥阳。

十几个距离比较近的司马家的王侯已经率领大军在?此胜利会师,荥阳城中一时到处都是义军士卒。

没人说过要在?荥阳会师,但是自古以来?想要征伐洛阳基本都是在?荥阳会师立盟的,总不能几十万人聚在?一个小村庄吧?开什么玩笑?。

城中某个酒楼之中,十几个王侯举杯畅饮:“饮胜!”

他?们的脸上满是参与?历史的笑?容,他?们都是小王侯,大多数都是群公,有的更是县侯,总而?言之是司马家族中爹不亲娘不爱的那种。他?们倒也不是很抱怨,司马家实在?是家大业大,很多人与?司马炎的关系单薄到唯一的联系就是有个相同的祖宗,其余一概没有关系,能够因此成为群公、县侯,享受荣华富贵已经是很满足了。

“……等东海王等到了,我?们立刻推举他?为盟主。”十几个王侯聊着天,心里很是知道轻重,东海王司马越比他?们位高权重,又是勤王的发起者,他?们自然要老老实实的推举司马越为盟主,作为小菜鸟老实跟在?后面享受红利好了。

一个王侯低声道:“其实,我?根本不想来?。”其余王侯微笑?点头?,小小的县侯也就只?能召集百十个仆役而?已,勤王这种大事纯属划水凑热闹。

众人低声商量着小菜鸟该怎么联合起来?在?未来?的战争中摸鱼划水,重要的是保住自己的小命,其余士卒和粮草都可以直接交给?盟主的。

酒楼外,有人敲锣打?鼓:“……东海王司马越弑君谋反,当诛九族……杀司马越者赏金万两,万亩土地,封侯……”

酒楼中十几个王侯一怔,哄堂大笑?,秒懂这是贾充利用中央的力量向各地发公文反击了。

一个王侯笑?得眼?泪都下来?了:“这么愚蠢的手?段会有人信吗?”三十九个辅政王侯都死了,朝廷中只?剩下了贾充的党羽,这权臣篡位的实在?是太明显了。

另一个王侯举起酒杯,笑?道:“贾充势穷,唯有拼死一搏,又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众人点头?,可以理解。

酒楼外继续敲锣打?鼓:“……县侯司马缸晓畅军事,性行淑均……迁为彭城王……”

酒楼中的王侯一怔,司马缸?众人转头?看某个王侯,正是司马缸。司马缸举着酒杯的手?一松,酒杯哐当落在?了地上,他?依然保持着震惊的模样,结结巴巴的道:“彭……彭城王……”

酒楼外的敲锣打?鼓继续着,“……县侯……迁为……王……”

一个个的名?字从衙役的嘴中大声的报了出来?,酒楼中的人脸色越来?越红,那公告一口?气报了百十个名?字,他?们十几人尽数都在?公告当中。

一个王侯低声道:“我?……我?已经是济南王了……”他?茫然失措,司马家的支脉中的支脉竟然成了济南王了?

其余王侯同样眼?睛发直,藩王,藩王!他?们以后是真正的藩王了!

一个王侯猛然大声的道:“来?人!去把那公文拿过来?!”其余王侯陡然反应过来?,纷纷大喊:“快去拿公文!”

十几个王侯热切的挤到了酒楼门口?,看着一群护卫如狼似虎的抢过了几个衙役手?中的公文,然后欣喜的凑在?一起仔细的翻看,他?们十几人的名?字果然就在?公文之上。

一个王侯兴奋的大叫:“藩王!藩王!我?是藩王了,我?以后可以自称本王了!”其余王侯一齐大笑?,如今人人都是藩王了,必须喝酒庆祝。

“饮胜!”众人一干二净,然后兴奋和欣喜慢慢的过去,理智渐渐的回来?。

某个王侯慢慢的道:“这公文一定是贾充和胡问静发的,他?们的目的一定是想要拉拢我?们,分化盟军。”众人缓缓的点头?,这个目的实在?是太明显了,这是用高官厚禄拉拢他?们啊。可是,这藩王的巨大蛋糕实在?是让人无法挪开眼?睛啊。

一个王侯低声道:“若是我?们诛杀了贾充和胡问静,我?们能够得到什么?”众人默然,不论得到什么都不可能得到比册封为藩王更大的利益。

另一个王侯呆呆的看着屋顶,长长地叹气:“何?去何?从?”是吞下了这大蛋糕,成为贾充的一党,还?是放下这到手?的藩王,继续与?盟军进攻洛阳,然后很有可能就拿了一张奖状。

众人愁眉苦脸,理智和感情,利益和血统在?心中反复的交锋。

某条官道上,万余大军拖拖拉拉的前进着,司马越和司马腾司马模坐在?路边的亭子中看着手?中的公文,贾充和胡问静玩这一手??

司马越冷笑?了:“黔驴技穷,不足为虑。”用封赏拉拢和分化对手?那是用烂了的手?段,而?且时常得逞,可是在?对待司马家的王侯的勤王大军却几乎没有任何?作用,司马家的王侯的富贵都是依附在?司马家是皇族的根基上的,若是这天下被贾充胡问静篡夺了,那么司马家的富贵荣华就会戛然而?止,司马家的皇室宗亲们若是连这点都看不透那也不配做司马家的人了。

司马腾却皱着眉头?,道:“只?怕有些?偏远的支脉子弟贪图眼?前的利益。”有些?皇室宗亲压根就是司马懿的堂兄弟的子孙后代,这些?“皇室宗亲”也被贾充和胡问静晋升成了藩王,只?怕他?们受不住诱惑。

司马越淡淡的挥手?道:“那就杀了好了。”那些?只?是县侯甚至县侯都不是的偏远支脉的子弟能有多少兵马和地盘,是不是只?带了十几个仆役就赶来?勤王了,若是这些?爬虫一般的“皇室宗亲”敢接受贾充和胡问静的矫诏,那么他?反手?就灭了他?们。

司马越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司马家的废物王侯太多了,杀几个立威是必须的,为了能够得到皇位,他?绝不吝啬杀司马家的皇室宗亲。

他?淡淡的道:“来?人,通传天下,贾充胡问静矫诏,天下共击之。”这态度已经很清楚了,若是那些?菜鸟王侯依然要往死路上走,他?也懒得去拉。

从司马越身边经过的士卒中,不时有人悄悄地看司马越等人。司马越等人毫不奇怪,作为高高在?上的王侯一辈子都在?被人看。

一个将领阴沉着脸,急急忙忙的找司马越:“殿下,矫诏传播甚关,军心浮动!”

司马越一怔,一群P民?又不可能当王侯,为什么就军心浮动了。

那将领呆呆的看着司马越,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路边,一队士卒经过,有士卒忍不住低声道:“东海王真的弑君谋逆?杀了东海王真的可以得到黄金万两和一万亩地?”

有人低声呵斥道:“闭嘴!不要脑袋了!”那说话的人一惊,急忙闭上嘴加快了脚步。

司马越看着那一队士卒,脸色铁青:“好一个贾充!好一个胡问静!”还?以为矫诏只?是针对司马家的王侯们,没想到还?想着煽动他?的士卒造反。

司马腾脸色惨白,惊慌的道:“大哥,这怎么办?”

司马越双手?负在?背后,云淡风轻的笑?了:“这有何?难?传令全军,矫诏上写的都是假的,不会兑现的,贾充和胡问静马上就要人头?落地了,世人怎么会兑现承诺。”

司马腾佩服无比:“若不是有大哥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做,大哥果然是我?司马家的第一智囊。”

司马越矜持的看着远方,他?当然是天下最聪明的人,所以他?一定要成为这天下的皇帝。

……

洛阳以西某个城池。

金渺带着一群士卒恶狠狠的呵斥着百姓:“司马家的王侯来?了之后,你们全部会被杀了!想要活命就带着所有的粮食去荆州!”

几个士卒将一家人赶出了房子,扔进了火把,只?是片刻工夫火焰冲天。

那一家人哭天喊地,想要与?金渺拼命,可看了金渺身上的华丽衣衫就心中虚了,看了拿着刀剑的士卒手?脚都软了,只?会哭喊着:“官老爷,那是我?的房子啊!”

金渺厉声道:“哭什么!到了荆州官府会给?你地方住,只?要好好干活,绝不会让你饿死。”

整个城市的人在?刀剑和皮鞭之下哭嚎着慢慢南下。

金渺听着震天的哭声,心中微微叹气,什么刘备仁义,荆州百姓跟着南下的言语他?本来?就是不信的,百姓怎么可能愿意背井离乡呢。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拿着刀剑逼迫百姓背井离乡的一天。

金渺看着前面几个小孩子扯着爹娘的手?,放声大哭,心中很是清楚自己作孽了,虽然这些?百姓到了荆州之后会在?农庄中过上好日子,会有肉吃,但是这放火烧了人房子,逼迫他?人背井离乡就是作孽,就是十恶不赦。

只?是金渺没得选择,胡问静原本想要缓慢的吸收各地的无地百姓,用十年二十年完成荆州的彻底改变,不论人口?、田地、粮食还?是矿产和经济都增长数倍,但这天下忽然就乱了,胡问静完全没有做好准备,只?能仓促的用最粗暴的方式抢夺荆州最缺少的人口?。

金渺看着天空,淡淡的道:“金某以后只?怕不得好死啊。”

远处,几个衣衫华丽的人赶着马车到了近前,有人跳下马车拱手?道:“金兄。”

金渺点头?,这些?人是这个县城的小门阀子弟,真是奇妙啊,胡问静强制迁移百姓的时候最拥护的竟然是这些?有土地的小门阀子弟。

一个小门阀子弟恭敬的道:“我?家粮食众多,区区几辆马车完全不够用,金兄若是有马车,只?怕要支援几辆。”整个门阀都打?算迁移到荆州,粮仓的粮食自然要尽数搬走,但这粮食的数量颇大,绝不是几辆马车搞的定的。

金渺点头?:“稍待几日自然有更多的人手?和马车赶到,绝不让贵府受了损失。”他?在?这些?人中看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些?小门阀如此热衷于迁移到荆州了。

同为司州小门阀子弟的金渺能够在?荆州成为官员独当一面,这些?想要当官想疯了的小门阀子弟自然想要到荆州赌个前程。

胡问静的身上有荆州刺史、朝廷四十九个辅政议员的金光招牌在?,哪怕如今勤王檄文流传各地,可谁能确定胡问静就不能挺过风雨呢?

富贵险中求,想要发达终究要冒险的。何?况这些?小门阀甚至算不上冒险,他?们只?是被荆州的官吏强迫迁移而?已,又不是他?们自愿的,哪怕以后清算也未必会有大罪。

这有百利而?无一害的机会面前若是再不能抓住,活该一辈子不能当官。

荆州。

各地疯狂的征兵,所有十二岁以上六十岁以下不分男女必须参与?军训。

一群百姓在?城墙外奋力的挖泥土高墙,有衙役大声的叫着:“刺史有令,七七四十九道泥土高墙,一道都不许少!”一群百姓随意的应着,只?要衙门管饭,何?必与?衙门作对,不过是在?城外挖泥土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没得拿脑袋闹事的。

贾午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房间,原本的绫罗绸缎金银珠宝尽数拿去其他?州县变卖换米粮和铁器了,她一点都不心疼,保住性命比什么都重要,只?要熬过了这一关这钱财还?不是随便就有的。

但那些?丫鬟仆役都被拉去军训了,贾午就有些?为难了,难道以后还?要自己穿衣服自己脱衣服?唉,这就有些?烦恼了。

校园中,一群孩子嘻嘻哈哈的闹着,最近蹴鞠已经不流行了,流行拿秸秆编各种小动物了,只?是这完全是手?艺活,没有做过的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编。

小问竹羡慕的看着其余小朋友,为什么他?们编得小动物好像。她扯着早夏:“不要睡觉了,始平编的小狗好可爱。”早夏一点都不想起来?,小屁孩才会玩秸秆编织呢,咦,她为什么会觉得这是小屁孩玩的?

……

扬州的某个郡县之内,到处有人敲锣打?鼓:“……张阀支持东海王勤王!”“谢阀江南第五支脉子弟坚决支持东海王还?世界清平。”

扬州本来?就是大缙朝严厉打?击的目标之一,有重兵把守,扬州的各个门阀没有蠢到兴义军勤王,若是朝廷见自己有了兵马,以为是要造反复兴大吴怎么办?喊几句口?号在?精神上支持司马越不是更好吗?

陶侃看着热闹的城市,心中百感交集,当年他?还?很是看好胡问静的,没想到胡问静其兴也速,其亡也速,一眨眼?的工夫就被天下围攻了。陶侃微微摇头?,作为江东人太清楚一州造反的结果了。当年豫州刺史毌丘俭和文钦忠于曹魏起兵诛杀司马懿,结果是什么?当年征东大将军诸葛诞起兵诛杀司马懿,结果又是什么?再往前看,曹魏的太尉王凌联合兖州刺史令狐愚意图诛杀司马懿,结果又是什么?

结果都是死全家,死九族。

陶侃重重的叹气,是贾充胡问静弑君篡位,还?是司马越弑君谋逆,他?是不知道的。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藩王的门客,对朝廷的内(幕)消息一无所知,只?能从檄文和民?间谣言中获得消息,怎么可能知道深如大海的朝廷的事情呢?但他?知道胡问静只?怕必死无疑,以一州之地想要对抗整个天下简直是痴人说梦。

陶侃轻轻的将酒水倒在?地上,算是提前祭祀差点成为自己主公的胡问静。人生真是不知道未来?啊,他?当年傲然出了张华的府邸,以为踏上了前去荆州的金光大道,没想到还?没出洛阳城门就被司马柬招揽了。

老实说,陶侃当时是有些?难以选择的。

司马柬是王侯,似乎可以得到灿烂的未来??在?大缙朝处处碰壁,就是在?同为“寒门子弟”的张华面前都受到鄙视的陶侃完全不信他?在?司马柬的面前可以得到重用。司马柬就算要用人也会用那些?豪门大阀的子弟,什么时候轮到他?这个“门”都没有的落魄子弟了?而?同样门都没有的胡问静只?怕就不会在?意他?的出身,会毫不在?意的重用他?。

只?是,司马柬是王侯啊,不论大缙朝的天怎么变,司马柬都是南阳王。只?要巴结上了南阳王就是拿到了一个铁饭碗。

胡问静呢?纵然是陶侃也不敢赌胡问静可以兴旺几年。不仅仅因为胡问静是个门都没用的平民?子弟,更因为胡问静是个女子。若是他?刚刚投靠了胡问静,结果胡问静一转身决定抛弃所有官职和荣华富贵嫁人了,那么他?怎么办?胡问静可以巧手?为人妇,端茶倒水缝衣煮饭乐此不疲,他?难道要跟着胡问静去做管家或者仆役?

何?况,司马柬已经主动邀请了他?,他?若是不答应,会不会有什么极其不妙的后果?

陶侃犹豫再三,终于选择了司马柬。至少司马柬代表着铁饭碗,能不能变成金饭碗就看自己的本事了。

陶侃想起往事,感慨万千,就这一年之差今日保住了全家的脑袋。

一个同伴推陶侃的手?臂:“陶兄,启程了。”

陶侃应着,三千农夫中跟在?他?身边的只?有三百余人了,但这些?人都是家中没有牵挂,一心吃军粮的胆大汉子,他?只?要带着这群人回到司马柬的身边多少算是为司马柬增加了力量。

“走咯,回南阳王殿下的身边。”陶侃灿烂的笑?着,琢磨着见到司马柬的第一面是不是该跪下痛哭流涕,抱着司马柬的脚大叫主公。会不会太肉麻了?不,不,不,只?怕还?不够,叫司马柬“爹”会不会好一些??

……

洛阳城中。

车骑将军、临晋侯、司马炎的皇后杨芷的父亲杨骏坐在?黑暗的斗室之中,双眼?冒着火一般的光芒。

“司马炎死了。”他?悠悠的道。

黑暗中,似乎有一个声音直入他?的灵魂:“司马炎死了,司马攸也死了,龙椅上只?有一个五岁的小孩子。”

他?轻轻地道:“是啊,司马遹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孩子。”

那深入灵魂的声音又道:“贾南风何?德何?能,为什么可以借着司马遹的母后的身份控制朝政?”

那深入灵魂的声音越来?越大,震耳欲聋:“杨芷是司马炎的皇后,为什么不是杨家的人控制朝政?”

“贾充是什么身份,能比得上弘农杨氏?”

“为什么贾充贾南风可以控制朝廷,君临天下,你就不可以?”

杨骏浑身的骨骼咯咯的响着,为什么他?不可以掌控朝廷,为什么他?不可以当皇帝?他?知道那深入灵魂的声音就是他?的内心的真实想法,他?为什么不遵从内心的真实想法呢?

杨骏在?黑暗之中深深的呼吸,仿佛吸收了无穷的力量。他?是弘农杨氏的子孙,拥有高贵的血统,司马炎都愿意立她的女儿为皇后。他?为什么要向一个小小的贾充,以及比贾充更加低贱的胡问静低头??

杨骏深深的呼吸,纵然隔着墙壁都能听见他?沉重的呼吸声。

“来?人,邀请张华到府中做客。”

……

张华是悄悄的进入杨府的,他?没有坐马车,只?带了三五个随从,步行从一个角门遮遮掩掩的进了杨府。

杨府之内已经聚集了数百人,有的是朝中官员,有的是豪门大阀的子弟,人人神情肃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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