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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江河行(6)(2 / 2)


张行点点头然后看向崔肃臣:“崔二郎觉得呢?这么做可行吗?”

徐世英和张金树立即去瞅这面生耳熟之人。

“这属于前线军国非常之事倒不必参考什么法度了。”崔肃臣自然晓得张行的意思立即来答。“非只如此我看东境这里许多事情也有不少根由龙头只在河北三郡的法令上多多问我便是。”

“那倒不至于东境这里难道还都是法外之地不成?”张行当即摇头。“你还是要多发表意见才对。”

话至此处其人复又叹了口气:“琅琊的事情自然是这个事情但关键是为什么人心不附呢?”

“琅琊人心不附不是理所当然吗?”谢鸣鹤倒是不以为然。“那里本是义军兴起后最乱的一个地方而这些义军素无纪律大户们本就深恶痛绝偏偏那些义军还都打着知世军的旗号后来我们安置知世军也都安置在琅琊所以在大户们看来知世军自是一脉相承的我们黜龙军既纳了知世军也自然是一体的之前的账都要算过来的。”

“可要这么说登州和河北怎么讲?”张行立即反问。“那里的义军一开始纪律也很差我们也是义军盟主的姿态。”

“登州跟河北是被打怕了。”第一次进入到这个场合的窦立德迫不及待。“人心思定。”

“河北是被打怕了但登州是被打空了。”谢鸣鹤驳斥道。

…“登州那么大人口也不少如何能算是被打空了?”窦立德也毫不犹豫反驳。

“空的是富户、大户。”谢鸣鹤正色更正。“三征东夷都是在登州设的大营义军兴起后大军第一个聚起来围攻掉的还是登州……这种情况下富户、大户全难自保要么早早破败了要么早就散干净了。”

“那程大郎……”

“程大郎家的事情恰好印证了我的这个说法……首先他家是在登州跟齐郡交界上属于边缘而且到了这里朝廷三征大军恰好要离开河道往登州这边走又被他避开;其次便是程大郎这种家底子不也被当时的知世军逼得六畜尽空被迫迁移吗?”

窦立德沉默了下来论嘴皮子他哪里是谢鸣鹤的对手?

“谢兄说的是对的。”张行略有感慨。“问题出在大户……登州早没几个大户了而且军事要镇之下大户平素也没有多少能耐有个程大郎了不得了。但琅琊不是琅琊山多还临海还有一片挨着徐州的精华平原之地琅琊的大户出则为官入则为豪大军过道也能躲入山里很有些说法但这些人却没有被我们纳入体系里所以才会闹出事端来。”

“那就移!”徐世英重申了一遍立场。“让雄天王去看着此事登州再发兵看谁闹得起来?”

张行点点头却又缓缓摇头。

“三哥还有什么在意的吗?”徐世英追问不及。

“我在想司马正。”张行叹了口气。“乱世当中所谓大户在成建制的刀兵面前也是弱者……如果能安居乐业他们肯定也不会想着惹是生非……琅琊事出有因而且是军国前线之事我倒是无话可说……但徐州如何能吸引他们呢?彼辈暴魏安能抚民?司马正一人之力至于此吗?还是说司马氏已经把控了江都使得司马正在徐州一言九鼎使徐州实际上为司马氏私有?所以徐州三郡既安稳下来琅琊这些人也有了投机司马氏的心理?”

其他人面面相觑。

“司马氏实际控制了徐州三郡乃至于把控江都都是有可能的。”陈斌缓缓来言。“但龙头其实大部分人都还是以为朝廷若能安稳便尽量循于朝廷的如龙头这般坚定的反而是少数……所以只要司马正稍微在徐州法度严明一些使得彼处跟琅琊仿佛琅琊的大户们便会趋之若鹜了。”

“龙头委实想多了就琅琊那些土豪怎么可能看得出来什么司马氏代曹?”谢鸣鹤更是不屑一顾。

“也是。”张行怔了下点点头。“此事暂时就依徐大郎所言明早给雄天王报备咱们接着说其他事……”

“要不要给张金树头领提大头领?”陈斌继续来言却忽然说到人事。“他在河南总管治安内务跟我是一样的没理由还只是个头领。”

…“我哪里有功劳比得上陈大头领?”张金树赶紧站起来表态。“况且陈大头领常随着龙头做咨询的也不只是治安内务。”

“我说实话。”张行摆手虽然陈斌擅自谈及这个话题有些出乎意料但在将陵那里明显也早有讨论算不得什么突兀之事。“你们说的都有道理……陈内务之所以是大头领不是他的职务而是他征伐河北有功没他我们根本没法在河北立足遑论今日悠悠南下在这里纠结什么治安内务了;而且他的职务也分两层一层是内务一层是将陵那里的文职首领。但张金树你这里也是有说法的现在河北明显把边境巡逻跟内务分开边境巡逻现在是吕常衡一个单独头领来做同时向陈内务跟参谋部以及各位领军大头领做汇报的你这边也迟早要改既分了你的权责到时候须给你个说法方便统辖……而且你也可以考虑一下推荐个人上来担任这个边境巡逻的专职。”

张金树心中既惊且喜惊喜自然在于可以推荐自己人来领这个职务以及可能的政治许诺但也有一点失望因为终究没能得到确切的政治承诺……唯独他也晓得自己委实没有太大功勋不好往上走而一念至此其人复又有些不安起来但这不耽误他立即当场来谢过。

“还有什么事?”张行继续催促。“陈内务继续讲……”

陈斌想了想却又摇头:“其实事情就是这样琅琊的事最重要反而没什么可说的;其他的事或许都能说一说但此时说来并不合适应该龙头亲自去看看慢慢来说才对。”

张行愣了一下但目光扫过堂中几人心下陡然醒悟——陈斌是在避讳一些人。

发现这一点后张大龙头本能觉得陈斌多事或者说是脑子里明显术过于道但是想到接下来要讲的那几件事情细细一思索却也有些不利索起来。

一念至此他干脆直言:“别的倒也罢了有件事情是要认真查的……我明白说我觉得东西几郡今年春日税款有些不对……”

“这事事出有因吧?”陈斌立即来言。“不是不对而是齐鲁原本遭遇战乱这两年恢复的快所以今年春税还在增长而济北东郡这两年供给战事不停委实有些疲敝再加上不少人转到了河北……少了一些也是寻常。”

“我还以为是东郡和济北两郡的头领比较多呢……”张行笑道。

没人接他的茬只有陈斌以目视之。

张行面色如常点点头:“也罢天气热大家都散了这事还得去亲自查看才能下定论不好擅做揣测的否则便是伤了兄弟们的心……陈内务稍留下我有话说。”

众人各怀心思赶紧起身。

待只有陈斌留下张行终于严肃起来:“我晓得陈大头领的意思总要给下面头领留出来利嘛!但依着我说利可以留但要有规矩……一则不能借利拉帮结派本来山头就多还要以利来做纠葛算什么事情?”

…陈斌本能想到了程大郎的操作立即点头:“确实。”

“二则不能以私利损公利江东数朝的教训还不够?为什么要反关陇还不是门户私计四个字?!”张行继续来言。“今日放过鲁大也是如此他到底没有因为自己的商务而耽误公事。”

“是这个道理。”陈斌继续点头复又反问。“所以济阴和东郡春税的事情龙头一定要细细来查?”

“是。”

陈斌不由叹了口气:“就只怕眼下正在关键时候有些人拿这个跟龙头做说法了。”

“这就是第三条了。”张行干脆来答。“我绝不许有人拿这些东西跟我谈什么条件!真要是有问题公开来说有功勋有伤残请减税、请优待都是没问题的但要公开公正公平怕就怕自以为攥着几个大头领的员额跟我较什么劲……谁要是真敢如此我宁可撕破脸来带兵过来也不做这个闷头亏!”

陈斌还能说什么只能拱手:“若是这般察觉不对就应该立即调兵调人不要做冒险。”

“这是自然。”张行点点头。

陈斌便要离开。

而此时张大龙头复又喊住了对方:“你出去看看徐世英还在不在外面在的话喊他进来。”

陈斌微微一愣再度点头。

过了一会徐世英果然进来却只能束手而立。

张行则负手过去绕着对方走了几圈四下打量差点发作但最终喘匀了气只是回到座中幽幽来叹:

“徐大郎我现在最后悔的事情你知道是什么吗?”

徐世英哪里敢猜只是拱手:“请三哥明言在下委实不知道。”

“是太讲义气太讲尊严过于尊重秦二的个人意愿三番两次心软把他留在了东都。”张行正色来答。“李定我真管不住司马正也不是我能拽的但秦二是我这个做兄长的错。”

徐世英想了想重重颔首:“于情于理正该是此事……三哥有这个念头才是讲真义气的。”

“那你知道我第二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吗?”张行继续来问。

徐世英脱口欲言却猛地怔在原地然后诧异来看对方居然有些失措之态。

“就是素来太给你脸了!”张行指着对方鼻子勃然发作竟是忽然劈头盖脸来骂。“就是前年东进之后没有趁机强行把你调出东郡!也是去年过河北没有强行把你留在身边!你的天赋、聪明、能耐摆在这里我目之所及只能想到李定、司马正、思思连雄天王都比不得可怎么就改不了守着一亩三分地的豪强毛病?!明明可以做龙腾云非得学蛇钻泥窝?还把臭鱼烂虾当宝贝捂着!今天一天的破事你真没听出来东郡不就是你徐世英一人的地盘吗?一晚上装什么死呢?真以为我不敢动你吗?!陈斌劝我忍一忍慢慢收拾鲁大翟谦程知理我都能忍单通海也能忍唯独不能忍你自甘堕落!”

徐世英本能三分惶恐不提竟还有三分莫名感动以至于忘了及时装出懊悔之态——这张三哥三番五次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也不顾时势的对自己莫不是真心义气吧?

ps:感谢吴牧老爷和纵越千里老爷的又一盟大家过年好。

非常抱歉这是睡着了……晚上八点犯困一觉睡到四点多爬起来结果十小时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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