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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三 假作真时(七)(1 / 2)


夏琰进入内城几乎没受到任何阻碍。虽然他已经消失了四个月之久但两个城门守兵在看见他和给他开门之间的时间肯定没超过两个眨眼而且好像不是因为犹豫而是因为——发呆。

就算夏琰可能会在今天回来的传言已甚嚣尘上真正见到他时仍然是另一种惊骇。上面从来没有说过不让他进来较起真来就连那两块牌子也还在他手里。都说过两天夏铮就走了禁城两司要变天可夏铮不是还没走么——眼前这个人还是他的“私生子”亲生的比太子府那位从夏家庄出来的还亲。不管从哪个方向去想开这个门都不可能有一点犹豫。

至于他还带了一个什么人……?好像还是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姑娘……?这种事也不少见朱雀以前就是这样。他们这些小人物低下头装作没看到就可以了。

尽管如此夏琰还是拣着无光的小径快步而行有意避让过了巡夜队伍一直到撞进了那扇熟悉的府邸大门才稍停了一停。堂前很昏暗但很快有人闻声而出他认得——是那对兄妹朱雀当初分别指给自己和秋葵跟在身边的小厮和女侍。这府里人已不多所幸他们两人还在这维持着这间府第不致废弃。

兄妹二人起初大概以为回来的是夏铮忽然见到他显是大受惊吓一时似撞到鬼般怔在当地。当然像撞鬼——这披着长发、着着暗色衣衫、扛着一个姑娘的——不可能是夏铮倒有几分似朱雀。直到他开口两人才敢认出他来。

“关门谁来都不应。”只有一句可这个声音真真切切是消失已久的夏君黎。

夏琰并不知道这座宅邸眼下已属夏铮有权居住。这不重要因为他很快就发现属于自己的那一间与离去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想来一直有人时时认真扫拭着这里令得——一切都保持着旧日的样貌甚至因为久没有了使用的痕迹反而显得更一尘不染了些。他松下一口气。在这个偌大的内城终究只有这个府邸能予他一些庇护感——终究只有这一个熟悉的地方让他感觉可以歇下来。

——歇下来稍稍释出那么一点抑压住的心潮将之变作快一点的呼吸和快一点的脉搏也没有人会发现。

他以肩膀合上房门没有立时放下刺刺反而抱着她去点灯。就连灯烛台的位置都没变化——让他突然觉得就连一架灯烛台都仿佛比刺刺更有归宿。她好像从来不属于这里——明明与她好了那么久她留在临安也那么久可他从来没有带她来过内城一次。这间他曾住了这么久的屋子偏偏是到了现在她才第一次来了。

他突然没法收束住了压了一路的汹涌心性转身将她抱到自己床榻俯颈吻她。七个月——没有见到她已经整整七个月而他始终没有找到任何办法能代替她成为自己这颗心的慰藉。

他没有说他也想她。他在这一路失陷于与她的幕幕往昔却不敢发出一声惊动心底这将起之潮。而现在静室烛火终于能将一切矜智剥蚀殆尽他不想再隐藏任何欲望不想再故作从容。那么久了他说不出这个身体和这颗心到底哪个想她更多一点。管它什么未结血仇、未消旧恨管是谁先对谁不起、谁比谁更多做错——他们之间那许多疑问都没解决或许再也不能解决他知道可——那又怎样呢?

刺刺于这猝不及防的深吻之中稍稍失神了片刻。这算是——他的某种回答吗?如果说她在此之前一直情绪难抑甚至哭了一路是因没有得到他的答桉那么此时她倒反而因此平复下来了。

她没有动由着他随后解去衣衫将暮春的冷热触抹于她肌肤。一开始她盼着他平安无事盼能再见他一面。后来她盼他还能在这许多人里多看她一眼。再后来她盼他还能懂她的心。现在她应该盼什么呢?

她于俯仰相迎间望着他眼里有了温度的光呼吸着他潮湿的呼吸。她很想问我们还能回到以前吗可他甚至直到现在都没有对她说过一个字她想他不会回答。

她没有那么贪心。她想要的都已经有了。她所拥有过的夏君黎这世间谁也比不过至于将来——她已经无法去想。

她伸出一手攀住他一肩竟说不出他是瘦了还是丰了只觉得他的肩胛好像硬了她这么小的手掌有点攀不住他。她瞪大眼睛想要记住此时的他可眼睛竟是酸了便只能闭目转向一边。她感觉到他以身骨里愈渐汹涌的狂湃拥住她仿佛要逼得她无处可逃。她在渐深的迷失里像朝花般摇摆像露珠般轻颤忘记了原本想要做些什么也没发现她的君黎哥在不知几久后伸出手轻抚过她蒙雾的双眼和微张的唇如久渴逢了滋泽如暗夜望见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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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凤鸣回到家门口的时候席竟然还没有散。陈容容和夏琛应该是关心夏琰那时就一起先走了但卫家几个却还在——卫枫已然能动只是好像一直头晕目眩搬了个凳子靠在棚柱旁休息身边也是一滩呕出来的污物比方才的沉凤鸣有过之而无不及连卫槙已经给他停在旁边的马车都不敢上。

秋葵没见人影倒见喜婆领了另外两个帮手的婆子镇在洞房外面看样子是仗着人多把她给拉扯回去了。婆子原本愁眉不展忽见沉凤鸣回来面色大喜扬着手向他招呼:“新郎倌快来。”沉凤鸣见到她就烦装作未见顾自走到人最多的那一桌旁坐下随手又提过了酒拿了个空碗“还是你们最坐得住。”

“有什么坐不住我们可是为了你这喜事来的。”说话的正是凌厉“刺刺在君黎身边该是这世上最安全的所在不消你我担心。”

这桌正是凌厉与苏扶风、五五、贴了人皮面具赶来的韩姑娘外还加上——风庆恺发现凌厉夫妇在此因着洞庭山三支之会时相识的交情过来敬酒便一道坐了。沉凤鸣酒刚要入碗碗却被一旁苏扶风夺过“还喝。新娘子等你好久了。”

沉凤鸣的手停在空中皱着眉“怎么还有人认为——我同她这婚事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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