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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殇阳血 八(1 / 2)


九月二十七刚刚入夜。

殇阳关外的楚卫军中帐。

诸侯大军的统帅几乎全部在座只是居中的位置是空的白毅没有来。费安冷冷的目光透过门口帘子的缝隙看向外面丝丝秋风透了进来。仅仅几天殇阳关下便冷了起来连续几日都下了白霜有深秋的感觉。冈无畏和古月衣对视各自摇头程奎则瞪着息衍息衍也是摇头微笑。

明日便是白毅约定破城的日子可是白毅这些日子全无动静谁都猜不透他的心思。冈无畏于是传书请诸位将军一同来向白毅问讯不过只有白毅幕府中的谢子侯出来迎接说白将军午后便休息了至今未醒。将军们议论良久得不出什么结论心里焦急也不悦于白毅的傲气和冷淡却碍于他的盛名不便作。程奎咬牙拍着座椅的扶手瞪圆了眼睛已经是几次把到嘴边的脏话吞了回去。

还是古月衣打破了沉默:“息将军我们中只有您和白将军是多年的朋友。白将军是连日不见客刚才息将军也一言不。明日真的能攻城么?我军全然没有准备将士们心中不安。息将军可愿意为我们解疑?”

他神色谦恭是敦请的样子。

息衍不便再沉默却也只能苦笑:“古将军我是个喜欢说话的人没有讳莫如深的习惯。我们冒着危险同来这里对抗离公便是生死相依的战友作战的方略无不可说。可惜从我认识白将军的那一天起我就没有明白过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你要我解疑我也是满腹的疑惑。”

“殇阳关地势高险离军赤旅强于步战守城是他们的强项。”冈无畏摇头叹息“如果不是预先运筹帷幄排兵布阵想要破城谈何容易。”

“明日就要打一场十万人的破城之战现在排兵布阵也已经晚了。我们静等白将军的奇迹好了。”费安冷冷地说道。

程奎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狠狠地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座椅的扶手。

“没有提前的准备贸然攻城是枉费人命。”古月衣想了想也是摇头“这样的事情我想白将军是不会做出来的。莫非所谓七日之约只是疑兵之计令嬴无翳惊恐不安?”

息衍摇头:“不明日一定攻城。虽然我从不明白白将军在想些什么不过我认识他这么些年来他言出必践行而必果即便对于敌人也从没有例外。所以他跟离公约了七日在明日午夜之前他一定会登上殇阳关的城头。除非……”

“除非什么?”古月衣追问。

“除非这是他第一次失手破了先例。”息衍摊了摊手。

“任何人都会有第一次失手。”费安道。

息衍大笑:“费将军说得不错如果不是两军阵前。我倒想设个局大家下注看看白毅这一次能不能保住他东6第一名将的威名。”

费安眉锋一挑瞥了息衍一眼。

古月衣愣了一下也微笑起来:“我看息将军的意思还是会下注在白将军这边了?”

“看在我和他多年的交谊这个庄我是一定要帮的。”息衍漫不经心地说。

帐帘掀起一名白色衣甲的楚卫军士佝偻着背捧着一只木托盘进来托盘上覆着白色的麻布。

“参见诸位将军。”军士扫了一眼周围行了礼就要退出去。

“你来找白将军?”息衍喝住了他。他认出那名军士是个随军的医生统领也兼仵作。

“什么味道?那么臭!”程奎皱眉狠狠的在鼻子前扇了扇。

每个人都闻见了仵作身上传来的浓重臭味臭得令人焦躁不安粗鲁如程奎的人也觉得恶心得要吐出来。

“是前些天那些闯阵的怪人留下来的那条断臂。我想着那些人行为怪异受伤仿佛没有感觉就捡回了这条断臂用石灰抹了想带回去和同僚研讨。谁料到”仵作面有难色“生了一件怪事。”

“怪事?”古月衣问。

“本来用石灰腌了保存上几个月不是问题不过今天再看已经烂得不成样子了。所以想报白将军知道。”仵作说。

“嗯?”古月衣强忍着恶臭上前“给我看一眼。”

仵作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揭开了托盘上的白麻布。剧烈的臭味一瞬间呛得人几乎要晕过去稳重如冈无畏也不禁按着座椅的扶手想要站起来避开。那只托盘上的断臂异常的粗大健硕和普通人的手臂相比长了几乎一半可是如今腐烂得见骨骨骼和暗红色的肌肉分离正湿漉漉的滴着臭水看一眼也让人心惊胆战。

“怎么会这样?”古月衣惊疑不安他知道石灰腌过的尸骨都会脱水还在这样渐渐冷起来的天气下断然没有腐烂得那么快的。他想起那天夜里的黑色从者虽然其后诸军将领都觉得丢了面子被区区五个人踏阵而去却都说不出所以。离**中暗藏有秘道士的传闻早已有之八鹿原的大战离军就使用了秘道的风障和炎火诸侯联军没有准备吃了大亏。

“一块烂肉端进来是让我们吃不好晚饭么?”息衍的声音忽地传来。他已经站在了古月衣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挥挥手令仵作退出去。

“真是诡异。”古月衣低声道。

“这种想不通的事情其实也犯不着多想。”息衍淡然道。

谢子侯掀开帘子走进了帐篷。

他摘下斗篷的风帽微微打了个哆嗦。帐外疾风横扫有如鬼啸地面已经被冻得铁硬丝绒的夹衣都当不住寒冷。帐里却点着炭盆火生得很大令人觉得燥热。白毅未穿铠甲坐在桌前认真的摆弄着一只填满泥土的陶盆。

“大将军。”谢子侯凑近打量着那只陶盆。

他知道白毅在模型上也有造诣经常自制地形沙盘和攻城器具的模型于是想这又是一件新的玩具不过在白毅的手里摆弄来却未必不是攻城略地的利器。不过那只陶盆却毫不起眼就像市面上几个铜锱一只的烧土花盆。谢子侯在白毅幕府中任座已近五年自以为对军械有独到的见解却怎么也想不出看不出这只陶盆的用处。

“子侯诸位将军还没有走么?”白毅聚精会神微微点头致意并不看谢子侯。

“还没有都在大帐中说话大概见不到将军不甘心离去。”

“那也任由他们。”白毅随口说道。

白毅手中丝毫不停。谢子侯摒住呼吸看着他先是将陶盆中的泥土刨松挑去石子而后浇上清水再把一包东西洒进去再敷上一层泥土。十指上满是泥污他也并不介意。

“大将军这是?”谢子侯终于忍不住好奇。

白毅微微一愣:“是息衍捎来的秋玫瑰花籽我已经种了两盆剩下的种子都在这里希望天气真的冷下来之前可以看见它开花。”

看着谢子侯茫然不解的样子白毅从炭火下拾起另外两个陶盆放在他面前:“这是前几日种下的想不到那么快就芽了。下唐的秋玫瑰果然是与众不同的品种。”

谢子侯这才相信白毅真的是在摆弄花草苦笑几声长拜下去:“大将军您在此种草莳花却苦了我们这些挡架的人。”

“见不到我诸位将军很不满意吧?”

谢子侯摇头苦笑:“费尽唇舌好言好语诸位将军也不信您午睡一直不醒。淳国程将军脾气暴躁说我军畏战大将军胆怯。几乎把我们说成是包庇逆贼的同党。”

“程奎是个直性子的人他怎么骂都不要紧不过是一时口舌之快。我担心的是费安和冈无畏费安性格阴狠对我军始终是观望冈无畏将军却是数十年名将真的令他觉得我们失礼怕是不好收场。”白毅淡淡地说道。

“将军素来不会刻意对人傲慢既然也担心费安和冈无畏的不满为什么却避而不见呢?”

白毅沉默片刻:“我要示以威仪令他们心中有所不安不能感觉太过熟络了。”

“怎么说?”谢子侯长拜这是请教的意思。

“攻破殇阳关指日可待那时候诸侯大军必然希望能够推进天启觐见皇帝。一则在帝都建立自己的势力二则在皇室面前表功。不过我们这些骑马带刀的人想进入帝都想必皇室不会乐于看见。诸国之中我国兵力最强也和皇室最为亲密皇室势必会倚仗我军安抚诸侯保护天启城的安宁。那时候我们和诸军之间的关系会更加微妙。”白毅低声说“所以与其亲若兄弟不如跟诸军保持一段距离站好我们的立场。令其心中对我军有所戒备便会加加倍小心不至于轻举妄动。”

“皇室如果直接将旨令勤王诸军退却将军以为诸军不会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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